光差等

在我眼中与你的距离

【旅行日记/5.29】


文:屑柳柳

图: @Nova 我的可爱鸭鸭wwwww!


Tips:可能需要结合上篇一起观看





“好巧啊!”面前的女孩子笑嘻嘻地同我打招呼道,“又见面了!”

 

 

 

一一坐在我旁边,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我的手。我们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彼此的眼中都看见了惊喜、意外……以及绝望。

 

“你好啊,”女孩子笑意盈盈,火车的走道上人来人往,她盘着腿靠在座椅上,绿眼睛闪闪发光,我的目光穿过人群的缝隙,落在她身上:“……艾玛。”

 

 

 

我和一一从北安站出发,乘火车打算去哈尔滨。两个人刚大包小包地把自己的行李搬到架子上,一身狼藉地坐下来休息,就听见隔壁车厢里传来了几串笑声。那声音既脆又亮,即使隔得很远,也不会让人觉得吵闹。我总感觉有几分熟悉,刚觉得是自己的错觉,一阵脚步声卷进我的车厢,紧接着一个脑袋就探了进来。她的眼珠动了动,很快和我相遇,随即快乐地喊出了我的名字。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快乐地说。

 

——你怎么抢我台词呢???

 

我还没来得及搭话,她就又缩了回去。现在还在检票时间,火车上人来人往,许多人都急匆匆地背着行李穿梭在车厢内,一时间有些拥挤不堪,让她暂时失去了同我聊天的时间。我的视线被门挡了一些,只能看见艾玛先绷直了小腿,小幅度地上下蹦跳,大概想把身上背着的大包塞进已经很挤的架子上;但很快她就安静了下来,大概是永远比她慢一些的男朋友终于到了。

 

过了十分钟左右,火车慢吞吞地颤抖了一下,逐渐动了起来。在这段时间里我已经确认了我、一一、艾玛和雷住在同一个车厢,并且把感情波动全部消化完毕(“我不想吃狗粮。”——一一,“你以为我他妈想?”——我)。等火车平稳地行驶在铁轨上之后,艾玛继续了方才中断的聊天:“真没想到,你们也打算去哈尔滨?”

 

“东三省的路线都差不多嘛,”一一接口道,“不过这还真是很巧了。你和男朋友和好了吗?”

 

“和……啊,你说那个。”艾玛发出一声恍然大悟的叹息,随即有点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早就和好啦,当时真是麻烦你们了。”

 

我捅了一下一一,压低声音问:“你问这个意义何在?”

 

“我以为他俩开始第二轮冷战了。”一一坐在外侧,生怕艾玛听见我们说话,于是打字和我说,“我到现在就没看见雷。”

 

被她一说我才发现艾玛身边的座位是空的。我有点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艾玛穿着白色T恤与牛仔短裤,有点宽大的衣服下摆掩盖下来,遮住了她白皙的、交叉着的双腿,看上去特别青春,简直像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她乖乖地坐在那里,没有像上次一样乱跑乱跳,到处交际,反而显得反常。正当我组织着语言,打算趁她的监护人不在悄悄通过旁敲侧击满足一下自己好奇心的时候,一点阴影闯进了我的视野,我立刻把涌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你出息呢?”一一目睹全程,嫌弃地推了我一把。

 

我用气音回答:“你行你上。”

 

尽管上回她与雷是同一条船上相邻座位的好队友,但事实证明概念是一回事,实践又是一回事。青年绷紧的下巴与周身散发出来的冷淡让所有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会选择知趣回避,一一也不例外。好怂俩女的安静如鸡地靠在一起看着他走近,随即弯下腰掀开了艾玛的T恤下摆。 

 

“怎么样了?”他看起来浑身带刺,声音却意外柔和,“还疼吗?”

 

我手机震了震,一一发消息给我:“她好像脚踝扭伤了。”

 

“你往旁边去去,”我回复她道,在好奇之外又有几分担忧,“我也要看!”

 

一一被我拱了一下,不满地咕哝了一声,把鞋子踢到一边,蜷起双腿给我挪了个位置。我往外蹭了蹭,正好看见雷帮艾玛拆纱布——他的手法很老道,即使我日常没看过什么医疗节目,也能看出他十分娴熟,娴熟得甚至让我担心起艾玛平日里的生命安全。脏污的纱布圈圈垂落,我看见雪白皮肤上狰狞的一片青紫,差点没控制得住倒吸一口凉气。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扭伤竟然会这么严重?而女孩甚至还面色如常,把行李给放了上去,如果不是我们与她曾经相识,绝不会看出半点异样。雷把一个小塑料袋(应该是冰袋)放到了艾玛的脚踝上面,然后——

 

然后,好吧,其实我不是很想说,毕竟在我印象里雷都是那种高冷、冷酷、冷漠……总之和冷永远搭得上边的酷哥(我和一一在那天过后还悄悄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制冷空调”),现在竟然说的话比艾玛还多。我不是很想具体描写他说了些什么,我相信你们也不想,反正狗粮吃多了会麻木,你要相信我和一一老师。

 

此时我手机癫痫一样震起来,我赶紧划开屏幕。

 

一一:制冷空调原来这么老妈子???

 

一一:下次小心一点,我很担心的

 

一一:现在还疼吗?

 

一一:说了行李给我背你又不要,逞什么强

 

一一:我不是责怪你……我只是担心,你要是再这样,信不信我待会儿抱你下去?

 

一一:#制冷空调人设崩塌#

 

我:你好能逼逼一女的。

 

我:人家宠女朋友,宠女朋友,宠女朋友,有事吗?你看他长得就像对女朋友一心一意忠贞不二的那种。

 

一一:你听上去好酸。

 

我:我酸啊,酸他们爱情比真金白银还真,神仙眷侣,我怎么就遇不到。

 

一一:你不是遇到了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一一:要是是个人都能遇见的话,还叫个锤子神仙伴侣?

 

我:…………所以艾玛到底怎么了,看上去好疼啊…………

 

一一:这个还是可以问的。

 

“艾玛,艾玛?”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抬高了声音,两个人的目光都投到了她的身上。“你怎么会受伤了啊?”

 

艾玛不好意思地抿起嘴笑了笑,雷替她回答道:“那天从栈道回来,天色暗了看不清,有个小孩子差点掉下去,她一把把人扯回去了,自己倒是摔了。”

 

讲述这件事时他的语气带着压不住的恼火,我和一一齐齐倒吸一口凉气,当事人则低了头,伸出手去握自己的男朋友,小声补充道:“反正……没摔下去……”

 

“没摔下去是万幸!”雷皱着眉头,右手比了一个手刀的形状,最后还是没忍心敲下去,要不是火车上人声嘈杂,我估计他的音量能再高个几度:“要真摔下去了,你让我怎么办?”

 

“不会,不会的,”艾玛抬起一只手,在半空中与雷相握。雷的情绪有些不稳,她则和缓语气,一遍遍地、耐心地重复道,“我不会摔下去的,你知道。”

 

我和一一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彼此都感觉自己碰触到了什么隐约的警戒线。我率先站起,一一紧随其后,路过艾玛的时候她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能扶我一把吗?”她说,“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艾玛,你为什么不找你男朋友……”我一边小心翼翼地搀着她一边低声说,“我感觉他的视线都要把我射穿了。”

 

“他不好进卫生间的啦。”艾玛听上去仿佛没有感觉到我的哀怨(我明明觉得她挺会共情的!),语调轻快地说,“只能再麻烦你一下……抱歉抱歉。”

 

她就是有那样的魔力,请人帮忙的时候既不过分低声下气,也不让人觉得心生不满,就像是她提出一点小小请求,我们就理所应当答应一样。我告诉她没有关系,艾玛笑了起来,亲昵地用指腹蹭了蹭我的手臂:“我就知道你最好啦。”

 

……我真的要顶不住了。一一,一一,你在哪里,快来救我。我一边脸颊发烫一边反手关上卫生间的门,狭窄的空间里勉强够两个成年女性靠墙站稳,火车一摇一晃地颠簸着,我抓紧了艾玛的手臂防止她牵动伤口,她则从口袋里掏出一卷纱布递给我:“麻烦帮我拿一下。”

 

在我接过来之后,她掀起衣服下摆,低下头用牙齿咬住。水龙头被拧开,她捧了一点水在手上,水流从指缝滑落,我一时间屏住了呼吸。

 

艾玛的腹部有一处刺眼的、狭长的伤口,不是很深,但看上去足够触目惊心。她利索地把旧纱布换下来扔进垃圾桶,我瞥了一眼就不敢再多看,目光僵硬地同对面的墙皮面面相觑。涌进脑子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雷知道这个一定会发疯”——真的,千真万确,我看见艾玛的时候直接就想到了雷,就像我看见雷的时候一定会条件反射去想艾玛。他们密切相关、难以分离,以至于我现在猛然看见这个我不应该看见的伤痕,竟然会有一种冒犯了另一位的感觉。

 

“这是……”我压低嗓子说,“你……你没告诉他?”

 

“在栈道那边蹭的,洗澡的时候才发现。”艾玛没法怎么动嘴,只能含含糊糊地说,“雷知道一定会杀了我的,没必要告诉他。”

 

……这点我们竟然达成了共识。

 

“主要还是因为原本这里就受过伤。”艾玛一圈圈地缠纱布,手法并不比雷稚嫩多少——好吧,你们真是身经百战、样样精通,这大概就是神仙眷侣必备的技能之一,像我这种贴个创可贴都能贴出胡萝卜和大棒组合的恐怕早已被踢出局了。“小时候有一次荡秋千,我不小心松了手,整个人都飞出去了,这里就是当时留下的伤。”

 

“当时雷特别愧疚。”她低下头小幅度地笑了笑,手指搭在门把手上,“因为他就在我旁边,所以他觉得原本是有可能拉住我的。我一遍遍地告诉他不是他的错,明明就应该怪我粗心大意,但他就是不肯原谅自己——我从六岁说到二十四岁,实在没有效果,那就只能顺着他来了。”

 

 

 

我把艾玛扶回座位,她继续盘腿坐好,把小冰袋规规矩矩地垫在脚踝上。雷坐在一旁,腿上摊着地图,大概在规划到了哈尔滨之后的旅游路线。火车时常驶进隧道,网络质量极差,他却仿佛丝毫不受影响,自顾自地拿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艾玛托着腮看他,绿色眼睛里满是眷恋与满足,两个人偶尔交谈几句,黄昏的阴影暗淡地铺下来,随着火车的隆隆行驶而摇曳移动,狭窄的走道与座椅、与此相比十分宽阔的窗户都显出从未有过的协调,几乎像嘈杂环境下的一幅静物画。

 

等快要到哈尔滨的时候,艾玛忽然说:“雷,你看窗外!”

 

她的声音惊动了昏昏欲睡的我,我闻声往窗外望去。

 

火车应该是驶过了一片水域,夕阳的光铺满了整个水面,又没沾染上什么颜色,只显得明澈,偶尔几片陆地漆黑暗沉,像坚硬沉默的石头。火烧似的橙红席卷了整个天空,云层纵横交错、由暗至亮,如同什么晨昏分隔的魔法。被车窗勾勒出的风景壮阔得简直有些不真实,仿佛结了霜的枯萎平原,或者海港旁的冰雪湖泊。艾玛几乎把手机的摄像头贴在车窗上拍摄,兴奋的表情溢于言表,傍晚的最后一丝余烬飘落在她同伴的身上,他撑着下巴看她,神情有点无奈,但更多的是纵容,哪怕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都能明白他是在看着某位不同寻常的人……他是在看着他的女孩。

 

我凝视着他们,忽然想起之前在门口发生的短暂对话。

 

 

 

“你们是不是觉得他很酷,又冷淡又强大?”艾玛用力压下门把,伸出另外一只手,我连忙把身子靠过去,让她好借力往前,在门开之前她说道:“其实他会想很多东西,他只是不说。”

 

我说:“难怪他那么聪明,原来是擅长未雨绸缪。”

 

“嗯,是啊,说实话,他一直是一个思虑过重的人。”艾玛小声说,声音几乎淹没在呼啸而过的铁轨撞击声中。


“……所以他也比你们想象得要温柔很多。”她轻轻地说。


END.


鸭鸭画的火车场景和我想的有点差别,小细节,大噶不要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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